游了一会儿，不知道游到了什么地方。张绒绒游得精疲力尽，只知道一味地跟随前面的人，这样大概就能活下来。

可“雾气”就在她身后不到一米的地方，随时都有可能把她一口“吞噬”掉。

怎么办……我好累，可是我不想死，我不要死……

或许是身体太过疲累，又或许是精神上太过恐惧。张绒绒的意识开始模糊，尽管游泳的动作并未减慢——因为这是为了活下去而激发出来的本能。

就在她猜测自己是不是就要死掉了的时候，恍然间听到有个声音在说：“快！往那边去！那个洞穴！”立刻，她的双眼再次有了焦距。

说话的是路海华灵。当时，她无意间看到了一个发着光的洞穴，是白光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发光。这个洞穴应该有一个成年人的高度。

令人惊奇的是，有很多同样在“逃命”的鱼和其他生物都不约而同地往那个洞穴去，像是知道什么似的。

路海华灵用最大的声音对其他人说：“我们这么逃下去不是法子，鬼知道这‘雾气’是否会一直跟着我们。既然如此，就去那洞穴吧……就当是赌一把……”

其实也有人注意到了那个洞穴的异样，只是都没有路海华灵反应快。她这么一提醒，没注意到它的并且还在慌不择路逃命的众人，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，如同真正的鱼儿一样游得飞快。偏偏还恨自己，怎么没安个火箭发射器。

所有人都在想：快，再快一点，再快一点！赶在它之前就好啊……

路海华灵终于离洞穴仅一步之遥时，兴奋地用最后的力气猛地一蹬腿，率先冲进了洞穴。

洞穴中的强光使她眼睛酸痛，很不适应。但她管不了那么多，连忙睁大眼睛，查看洞内的情况，以防有什么突发的危险。

与此同时，江景晟以及其他人都陆续进入了洞穴中。江景晟、佘锦、张绒绒、顾小善……除了已经死了的常凇以外，全都进来了。对了，还有那个男孩和他们走散了。

众人还不敢喘大气，直勾勾地盯着洞穴外的“雾气”。让人无比庆幸的是，这些雾气真的没有再朝他们逼近，好像洞中有什么东西让它畏惧——洞口一米内，它都不敢靠近。

他们赌赢了！

他们终于逃出了“雾气”的“魔爪”，终于活下来了。

一种难言的喜悦夹杂着某种复杂的情绪，抨击着他们的大脑和身体。一时之间，洞穴中只有众人大口喘息的声音。

路海华灵在平顺呼吸，同时又一次仔仔细细地观察这个洞穴——很普通的洞穴。洞中只有岩石、黏土和一些不认识的水生植物。再一次确认没有危险了，她才把提起来的心放下。

她把视线放在其他人身上，他们的脸色都是惊魂未定的惨白，逐渐转变成剧烈运动后的红色。即便脸色看上去好了些，但他们眼中深深的恐惧还是难以磨灭。

顾小善眼睛瞪得很大，瘫软在洞穴地上，傲人的胸脯剧烈起伏……

当时她离常凇比较近，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是如何惨死的。他惨死的模样，她这辈子都忘不了。

她浑身不受控制地乱抖，渐渐地连哭声也压抑不住，呜呜咽咽的。若不是边上的齐新西咒骂了她一顿，甚至还有要打她的冲动，顾小善能哭得更惨烈。

被顾小善的哭影响到了，也可能是其他原因。总之张绒绒和在场男人中最胆小的汪霆，也都捂着嘴低声抽泣。就连向来坚强的路海华灵，也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。

“怎么会这样？”顾小善哽咽着，用力抱住自己的双膝，“为什么会发生……发生这样的事？太……太可怕了。”

她的话像是大家宣泄的导火线，洞穴中哭声渐大，也有人在喃喃自语。

齐新西骂了句脏话，握紧拳头砸在洞穴洞壁上，他又说：“什么鬼地方？当初就不该参加这个该死的潜水活动，更不该参加该死的俱乐部……老子要回去！”

江景晟看了眼洞外仍没有消散的雾气，目光幽深地思索着，转而又望向洞穴深处。

好几分钟后，才开口道：“洞口被‘雾气’封住了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散去。我们在这里等也不是权宜之计……要不要继续走下去？”

他的手指向洞穴深处，借着白光，可以看到这个洞穴通道很长，应该是个隧道。

有多深？不知道，前面不远处就是一个拐角。

齐新西的拳头紧了又紧，一咬牙，面色狠厉地说：“老子受够了。与其在这里等死，老子不如拼死一把！”

说完，他转身就往深处走去。让人没想到的是，他还一把抓住了汪霆的领子，强迫他和他一起走。

见此，和汪霆关系不错的张绒绒怕他对他不利，连忙跟了上去，还说：“你这是干什么？”可惜得不到齐新西的任何回答。

而后，其他人看到路海华灵和江景晟竟然也跟着一起去了。从众心理作祟，其他人也踉跄地迈动步子。

好一会儿，佘锦惊奇地发现，他们好像可以“走”了，而不是一直“浮游”。他把这个发现告诉其他人。

因为习惯于“走”，虽然之前被迫适应“游”，但常年的习惯让他们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这个。不管怎么说，都是走更舒服一些……虽然依然能感受到水的“力量”。

他们对自从来到海底所经历的事，感到不可思议。像鱼一样可以在水中生存，可怕神秘的财宝地，接着又是现在的“浮力”消失……

跟拍电影似的，他们就是电影中可怜的主角……

董修年一边走，一边观察洞壁。用手一摸，是刺骨的冰凉。他被隐形眼镜遮住的眼睛，闪过不明意味的暗光……

现在的气氛太压抑了，所有人走动都小心翼翼。一向开朗至上的路海华灵不太适应，觉得闷得慌，决定缓解一下气氛：“你们觉不觉得，我们是在冒险？没准我们会发现什么宝藏。”

众人一听到“宝藏”二字，脸色又是一变。路海华灵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，侧头与江景晟对上了目光，她吐吐舌头，尴尬地笑笑。

没有手表或其他计算时间的东西，他们不知道具体走了多久，只隐隐猜测有个十来分钟了吧。张绒绒想起了什么，说：“你们有没有发现，之前进来的动物，现在一只也没有看到……”

这么一说，大家又一思索，结果背脊都发凉了，直觉诡异。顾小善尖着嗓子说：“你别说了，太吓人了。”于是洞穴中又陷入了寂静，死气沉沉的寂静。

又走了大概十几米，大家停住了脚步。

先前有人注意到这洞穴的奇怪白光，可既不是洞壁上发出的光，也没有看到有什么生物或者东西在发光，只以为光源是在洞穴深处……

但现在，这种“认为”可以否定了。因为在他们面前，白光延伸到一处就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黑暗。看不到任何东西，也就是“伸手不见五指”。

汪霆咽了口唾沫，右手握着左手手腕，像个女生似的，怯声怯语地问：“还……还要继续往下……往下走吗？”

路海华灵被惯性思维影响，伸手摸向自己身上，后来才想起来，她穿着的是潜水服，手电筒这种东西没有带在身上。

因为之前他们都是为了湖潜而准备，当初水没有现在这么深，所有人都没有考虑带手电筒或者荧光棒。现在不禁后悔，当时怎么不多考虑一点。

路海华灵想把手伸进黑暗中，半途被江景晟拦住了。看过去，只看到他被白光照亮的侧脸，很帅气。

正要问怎么了，江景晟用行动告诉了她——他的另一只手伸进黑暗中，好一会儿确定黑暗里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后，才开始思考要不要走进黑暗里。

路海华灵禁不住地想：这个江景晟挺有绅士风度的……

“啊！”顾小善尖叫了一声，惊得其他人心脏都漏了一拍。齐齐回头看她，看到她害怕的表情，并且她的目光直直地看着前方。

她在看什么？

众人又转身看去，猛然发现在黑暗中，有几个白色的光团一闪一闪的。结合这种场景，很像电影里的野兽的眼睛一眨一眨的，只是又不太像。

到底是什么东西？

路海华灵仔仔细细地看，不像“眼睛”……

光团不多，几团而已。但是还挺亮的，至少能够以此稍微看清周围的环境。

她觉得这光团……可能是某种浮游生物，在水里浮动着。她不知道有没有会发光的浮游生物，她只是猜测罢了。

不过凭借这些光团，还是可以看清个大概的。沿着这个隧道，一直有光团闪烁……

路海华灵他们停在原地，仔细观察，确定没有危险存在时，齐新西倒是没有像之前那样第一个走前去，而是让路海华灵先走入黑暗。

比刚才在白光中还要小心地迈出每一个步子。张绒绒隐隐又有了些哭腔，她不由自主地靠近路海华灵，下意识地认为在她身边更安全些。